人应该进行超越能力的攀登,否则,天空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 勃朗宁
那时,达尔文正在英国家中研究和写作。他对爱尔兰人的不幸抱以极大同情。此后40年,他用极大的精力研究土豆晚疫病,并资助爱尔兰的土豆育种计划。1846年,法国植物学家蒙塔涅和英国真菌学家伯克利注意到患病土豆植株的叶子上的菌丝,并完成了形态描述、分类命名等工作,提出土豆晚疫病可能由它引发。因为担心伯克利对真菌太痴迷(真菌学的英文“mycology”就出自他的笔下),而夸大其词,而且没有进一步的实验证据,所以很多科学家不相信这个论断。那时,导致植物患病的理论千奇百怪,很多人固执地认为导致土豆晚疫病的原因可能是浇水太多,或者是瘴气,甚至怀疑新式蒸汽车产生的静电导致的影响。
健客:嗐,这都哪跟哪儿啊!这让我想起,据说有人怀疑新冠疫情与5G通信网络有关,还发生了人为破坏基站的事情。
云飞:正常,科学发展史就是人类对自然界认识的纠偏史。
1853年,一个牛人登上了舞台,他就是德国真菌学家德巴里。1831 年1 月26日,他生于美因河畔法兰克福的一个大家庭。父亲是著名的医生,鼓励儿子参加一群在乡下收集标本的博物学家的短途旅行,孩子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得到良好的引导。德巴里从小就对植物以及真菌和藻类表现出浓厚兴趣,逐渐显现出与众不同的天分。从高中开始,他就建立了一个巨大的植物标本室。1848年,他从法兰克福中学毕业,开始学习医学,但兴趣仍在植物方面,并有幸跟随名师学习。1853年在柏林获得医学学位,但他的论文内容是探讨植物有性生殖和世代交替。同年,他出版专著——《黑粉菌的研究及其在玉米和其它经济作物中所引发的疾病》。当时,人们普遍认为植物有自己的父母,虽然林奈将真菌划归植物,但真菌似乎是例外,人们注意到真菌的出现通常与腐烂有关。还有一些人认为真菌是自然产生的,是植物病害的症状,而非病因。德巴里在这本专著中澄清了对真菌生命周期的理解,他的结论是这些真菌不是患病植物细胞的分泌物,它们的生长发育值得研究。那年,德巴里22岁;那年,巴斯德31岁,注意力还在化学和酒石酸上。
健客:真是天才啊!
云飞:日本教育家木村久一说:“天才就是强烈的兴趣和顽强的入迷。”兴趣,人皆有之;常人在遇到各种阻碍后,逐渐放下,或者喜新厌旧,不一而足;天才往往具有顽强的品格,迎难而上。当然,医学生的毕业论文写植物学,则要考验教育家的格局和慧眼。
毕业后,德巴里在法兰克福开始行医,但很快又回到了植物学,成为图宾根大学植物学的编外讲师。亦师亦友的莫尔教授非常赏识德巴里的才华。1855年,经莫尔推荐,德巴里到弗莱堡大学接替植物学家内格利。在弗莱堡大学,德巴里建立了植物实验室。据说,这是德国大学的第一个植物学实验室,代表了植物学教学的新方向。德巴里是第一个追踪真菌整个生命周期的人。1861年,他开始研究土豆晚疫病。他见过真菌侵入健康植物,并在其组织内生长发育。然而,它们不是来自宿主的物质,也从来不由宿主决定。经过对疑似土豆晚疫病病原菌整个生命周期和形态变化的观察,德巴里设计了这样一个实验。首先,在土豆晚疫病植株上提取菌丝,然后,将菌丝接种到健康的土豆植株的叶片上,菌丝开始渗透和发育,形成孢子;最后,原本健康的土豆植株出现晚疫病特有的黑斑。在相同的潮湿环境下,没有接种菌丝的土豆植株健康生长,完全没有生病的迹象。他还在土豆块茎上重复这个实验,观察菌丝侵染块茎的情况,发现菌丝可以在那里存活过冬。他声称,事实上,真菌入侵的植物越健康,真菌生长的就越旺盛。1863年,在自然科学年鉴上,德巴里发表论文《某些真菌的发育研究》,证明蒙塔涅和伯克利在患病土豆植株的叶子上发现的菌丝就是土豆晚疫病的元凶,植物病理学作为一门学科正式诞生。这些研究还有力支持了巴斯德,终结了自然产生说,为病原菌理论的提出奠定了基础。
健客: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么厉害的真菌到底叫个啥?是不是得起一个特别霸气的名字?
云飞:哈哈,你那么确定它就是真菌吗?
健客:什么情况?又要反转吗?
云飞:英国皇家农业协会请德巴里继续对土豆晚疫病进行调查。1876年,德巴里报告说,虽然还没有找到这种真菌的性器官,但可以解释土豆晚疫病的已知事实。通过对比同属物种的形态和生命周期,他认为蒙塔涅的分类命名有错误,因此更名为“致病疫霉”。
健客:不就是改了个名字吗?
云飞:更惊人的发现,还要等很长时间,别着急,后面慢慢聊。
健客:德巴里真是了不起啊!
云飞:嗯,他成功进行了“超越能力的攀登”,引领了科学的发展。
健客:今天的标题挺有意思,“因为爱”,快到情人节了,有点标题党吧。
云飞:从懵懂到求学再到科研教学,德巴里的成功是对这个题目的诠释。英国诗人罗伯特·勃朗宁比德巴里大19岁,“人应该进行超越能力的攀登,否则,天空的存在又有何意义”就出自他的笔下。他和伊丽莎白·巴莱特的爱情故事更是“因为爱”的人间佳话。
1845年,罗伯特与伊丽莎白第一次见面。此前,他们因为诗歌神交已久。此后,罗伯特便开始热烈追求,丝毫不介意她大他6岁,年已39,且久病在床。在罗伯特的爱与鼓励下,伊丽莎白开始离开她蜷缩多年的屋子,先是被人抱着下楼,接着在搀扶下自己下楼。第二年春天,伊丽莎白可以自己走出家门,走到大街上。“如果到了天气暖和的时候,我的健康更好一些,那么到那时候,由你决定吧”,罗伯特的执着,终于得到伊丽莎白的回应。
1846年,伊丽莎白不顾父亲的反对,和罗伯特私奔,在教堂举行简单的婚礼后,各自出发逃往意大利,并在比萨会合。他们成功了。三年后,他们在意大利中部的佛罗伦萨定居。一日,伊丽莎白将44首十四行诗,悄悄放入丈夫口袋,并说如果不喜欢就烧掉。那里面有伊丽莎白开始时的怀疑,与家庭抗争的恐惧,与爱人的甜蜜,以及爱情胜利的喜悦。罗伯特读后说,我决不敢私藏自莎士比亚以来,无论任何语言中,最美的十四行诗。1850年,勃朗宁夫妇出版了那44首诗,但做了些伪装。他们用“葡萄牙十四行诗集”为这44首诗命名。伊丽莎白的浪漫婚姻促成了她的,也许是整个维多利亚时代的,最美的爱情诗。
他们大部分时间住在佛罗伦萨,在那里度过了幸福的15年。15年中从不曾有一天分离过,就像他们结婚前从不曾有一天中断过情书。1861年6月29日,勃朗宁夫人患了感冒,晚上,她依偎着她的爱人,“用最温存的话表达她对他的爱恋”,直到她在他的胸前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快到情人节了,祝福所有人,因为爱,每个人都可以变成更好的自己,都应该进行超越能力的攀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